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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少,没打搅您清梦吧?”熟悉的声音贴着话筒传过来,温悦听出来了,是杨妇友打来的电话。
沈知寒单手将温悦继续搂在胸前,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和不耐烦:“你最好是来请罪。”
杨妇友哈哈笑着,知道沈知寒肯定没真的生气,便直言:“我刚下夜班,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,非常非常veryvery重要!”
“说。”
“那个,我再啰唆一句,温悦没在你身边吧?”
这话和废话没什么区别,温悦听到了自然不能再支开,温悦没听到自然不用说。
这人的脑子恐怕都用在学医上了,沈知寒暗自吐槽。
沈知寒低头,眼角眉梢都是暖融融的雪,低声应答:“没有。”
那边亦神神秘秘将声调降了下来,动作鬼鬼祟祟的,与此同时,声音竟染上几分笑意:“那个,孕期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啊,尽量不同哈。虽然这种是挺难忍的,但是你们就再忍一个半月。如果实在忍不了,我可以教你们几个动作——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知寒趁机打断。
就知道这小子憋着笑准是一肚子的坏水,沈知寒顺带将努力拉长脖子偷听的某人又往心口轻轻压去。
“那就好那就好,我这不是为干儿子或者干女儿担心嘛~”
“准备好红包就行。”沈知寒欲将话题引开。
“好!那是当然的,我还要做他们干爸呢!”
“嗯,快回去睡觉吧,梦里什么都有。”
沈知寒说完,不等杨妇友反应过来便干脆挂断了电话,手机屏幕一瞬回到锁屏页面,那是他们在马尔代夫私人泳池边拍的海。
夜幕之下的大海静谧,柔软。月光与夕阳照拂下的粉色波光衬得夜更深了,孔雀蓝天空与墨黑海面交接不清,渐渐映出温悦的小半张,红扑扑的脸。
温悦后知后觉抬头,头顶的视线早已注视自己良久。
她撑起面前紧密结实的胸膛,赧然道:“那个,你先去睡吧,我去书房练会字。”
“练字?”沈知寒眉尾抬高,露出几分讶异。
“怎么了?书房没有毛笔和墨汁吗?”温悦反问。
沈知寒有些懵住,迟钝地点头:“有,文房四宝一应俱全。可是……”
“怎么?”
沈知寒一瞬不动盯着她镇静自若的神情,仿佛明白了些什么,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。
终于他苦笑了一下,笑弧儒雅有力:“你练什么字体?”
“行楷。”温悦抬头,“我自小就跟着院长妈妈练习行楷,好长时间不练了,有些手痒。”
“嗯,练字是好事,”沈知寒点头应和,并喃喃自语:“练字修身养性。”
等等,修身养性?
此时温悦已拨开纤长小腿朝书房迈了半步,欲要向后甩的手臂却猛然被沈知寒紧紧箍住。
“温悦,你也喜欢我对不对!对不对!你能不能,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,别耍我了行不行?”
他垂头,逐渐变成了自言自语:“行不行……”
温悦手心烫极了,像刚取出烤炉的红薯,翻着红扑扑的肚子,外表被烧焦,可内里却甜到牙颤。
她侧首,轻轻问着:“沈知寒,你知道答案的吧?你知道答案的。”
“让我再静一静,再静一静,我没办法迈出那一步,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办法。如果真的迈出了那一步,”温悦咬住下唇,连带着身后的月亮也为难了起来,“那无异于杀死现在的我。”
听到最后一句,沈知寒抓紧温悦手腕的手又无力垂了下来,那些暗地滋长的情愫如世界上最轻盈的羽毛——
如果你硬要抓,往往是抓不到的。
像一个战败的将军,沈知寒走向卧室的背影落寞而萧条。
临关门前,他淡声提醒温悦今晚会有大风,记得关窗,随后严丝合缝的将门关上,从卧室发散出来的光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湮灭。
……
凌晨,沈知寒惊醒,悠悠然睁开了眼睫。
他做了好长好长的梦,在梦中他一直跑,后面有人追吗,或是有野兽追吗?不知道,不清楚,总之是一直在跑,跑到筋疲力尽,跑到两腿发麻,跑到双脚流血。
他就这样拖着血迹仍旧跑,身体上的痛和累并没有让他停止跑,不知是惯性使然还是本能反应,交叠向前的双腿始终停不下来。
直到他感到口渴,十分十分口渴,他渴望喝一杯水,如果没有一杯水,一口也行,他甚至愿意用所有的身家,甚至几十亿买一口水喝。
但是无奈,上天始终不将那口水赏赐给他。哪怕是一口泥泞不堪的污水呢,哪怕是植物根系苦涩的汁液呢,甚至于动物腥臭的鲜血,也不肯吗?
什么都没有,目之所及是急速闪过的荒漠,死气沉沉的荒漠。
视野中只有一个反光点,沈知寒起初认为是自己累过头、渴过劲而产生的幻觉,但当他绝望地向前跑的过程中,他惊觉,也许那是一片海,最次也是个湖。
他重新燃起希望,可是路太远了,他太累了,也太渴了。
无论怎样向前跑,那渺茫一星波光依旧是那样小,那样小,几乎没有变化。
沈知寒想着变大也好变小也好,总归是能判断出什么,或者帮助他做出决策。可是没有,依旧是那一星光,渺渺一星不灭的希望之光。
他已经不敢奢望能跑到那了……
于是,他醒了。
他轻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,被单随之被抻到他这一边,拨开了温悦侧躺着缩成一片的莹润薄肩。
他轻手轻脚为温悦重新盖上深灰色蚕丝被,环顾一周才确定这房间还没放饮用水。
于是他只好拎起黑色缎面拖鞋,赤着脚打开门朝客厅走去。
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客厅回旋,一时间变得格外刺耳。
沈知寒打开嵌入式冰箱拿出一瓶未贴标签的山泉水后才穿上拖鞋,依次逡巡是哪个房间的窗户没关好。
他耳朵很尖,几乎站在门外听几秒就能辨别出来是不是。
依次从最左走到最右,又从最外走到最里,直到脚步站定,黑色缎面反射出竹影的光辉,是书房。
指尖触及门把手,用了十分的力道和十分的郑重,门被打开了。
声音一瞬被放大,张牙舞爪起来。
“呼喇喇~呼喇喇~”
是风的声音?
不,不是的,是风吹过宣纸的声音,准确来说,是寒凉的风扇动被楠木镇纸压着的长长的,泛黄的宣纸的声音,宣纸上的墨迹潇洒而恣意。
沈知寒认得出来,这不是行楷,而是草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