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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峙刚到家,刘阿姨拿着一件衣服走过来:“顾总,门卫说今天收到了一个快递。拆开是您的外套。”
他的外套?
顾峙没记得在外面丢过衣服。相似款式的西服在衣橱里比比皆是,他不在意地瞥了一眼:“谁寄来的?”
刘阿姨琢磨片刻:“好像是姓李,李什么梨?是个女孩名。”
一个女孩寄回来一向不近女色的顾总的衣服,这里面怎么看都有点故事。刘阿姨八卦心骤起,偷偷瞄了一眼,果然见他动作一顿。
顾峙想起来了。
最近,家里的事儿越来越多。
前些日子他收拾完纪嘉誉,顾淑凤看见鼻青脸肿的儿子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但面对纪嘉誉犯贱闯下的祸,又没法指责弟弟打得不对。昨天老宅传来消息,妹妹顾语琴又要辞退护工,顾峙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。
工作一天,回家还得处理这堆麻烦。顾峙被闹得头疼,索性直接甩手撂挑子,不参与纪嘉誉这摊子破事儿了。
要他说,纪嘉誉纯粹是越管越来劲儿,瞧他那副忽冷忽热的样子,对那位李小姐也未必有多上心。
倒不如干脆晾着,没人搭理他,那股犟劲儿说不定就下去了。
要不是她冷不丁把这件外套寄回来,顾峙都快忘了这码事儿了。
他的确有轻微洁癖。想到别人穿过,他点了下头说:“我知道了,您直接拿去清理吧。”
“但顾总,这衣服已经水洗过,没法儿穿了。”刘阿姨苦着脸。
顾峙停下脚步:“她洗过了?”
“问题就在这儿,你看,”刘阿姨顺势把外套递到他手上,指了指一处不明显的褶皱。
“这肯定是水洗的,而且那个人大概率是手洗,所以才会有这种细小的褶子,但是整体形状还算完整。要是机洗的话,磨损和变形会更严重。
虽然能看出来尽力熨烫过的痕迹,但这种面料只要沾水就很难恢复原样,熨烫也没用。”
西装不能水洗这种“基本常识”,李棠梨确实不清楚。
操持家务、照顾病人,单论这些,李棠梨是一等一的好手。但质感高级的西装,还是首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,无从参考之前的经验。
所以她也无从得知,顾峙的每件西装都是量身订制的。
每个季度,F国顶级定制品牌团队会专门飞到国内,为顾峙测量身体数据,定期更新衣橱。细致到个别场合都有专属着装,袖口还有顾峙的名字缩写。
这种高级定制西装面料娇贵,不能沾水,需要定期送到品牌工坊进行专业的清洁和保养。
而李棠梨呢,她家里的洗衣机今年老是总出故障,维修师傅过来一看是十年前的古董,摊手说修不好,不如直接换个新的。
上个礼拜彻底报废后,这几天都是手洗衣物。
对待这件西装,她先用手轻柔地搓洗,怕顾峙嫌弃,还多洗了一遍。通风晾干后,特地去陈姨家借来熨斗,放桌上,对着阳光一寸一寸熨平展,才寄回栖月云筑。
在她有限的认知里,已经竭尽所能做到了最好。
但刘阿姨从业几十年,经验丰富,又熟悉顾峙的衣服尺码,一眼就看出了问题。
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:“对了,她还写了一张纸。”
顾峙接过。
【顾先生,谢谢您的外套。我已经洗过一遍了。??李棠梨】
她的字写得规规整整,笔画和字距都是,像是还在读书的学生。
所以,李棠梨是带回家洗过之后,才还给他的吗?
顾峙低下头,这件衣服上从前属于他的木质香已经消失不见。如今攀附其上的,是一股浅淡的茉莉花味儿。
这缕陌生的香气缓缓浮动,掠过他的鼻息,轻柔地依偎住他。
虽然是廉价的洗衣液香味,但不算刺鼻,顾峙意外得没有升腾起厌恶的情绪。
刘阿姨问:“多少缩了点水,穿上不合身了。要扔了吗?”
顾峙略微迟疑,李棠梨是特意洗过才还回来的。与她的身份无关,这份心意总归是好的。用心洗过又熨过,直接扔了,未免太不近人情。
可真要收起来,心里却又像在隐隐抵触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先不论这件西装只隔着一层布料,贴合着她的身体穿过;一想到李棠梨用那双细细弱弱的手指搓过每一处,他再穿在身上,怎么想都有些怪异。
顾峙及时摁灭这些莫名冒出来的杂念。
他面上不动声色,对刘姨说:“放衣帽间吧。”
这句话隐晦的含义就是不扔,放起来。
顾峙一贯推崇精简的生活方式,既然都穿不上了,为什么还要挂在衣柜里落灰?
刘阿姨诧异之余,还是守住了自己的职业道德,只是照做。
*
纪嘉誉要面子,等脸上能见人了,才联系李棠梨。
【下午两点去接你。】
收到他的指示,李棠梨松了一口气。她真担心纪嘉誉还没消气,跟她提出分手。
今天是周日,恰好赶上李棠梨轮休。她上午收到消息,就开始忙活炖排骨,给妈妈分出一碗,到点拎着保温桶出发。
因为怕被邻居看到嚼舌根,李棠梨通常都是在离家两站地的公交车站等他。
来接她的宾利静静停靠路边,李棠梨打开门,神色一怔。后座空荡荡的,纪嘉誉居然不在。
她询问司机师傅,对方戴着白手套和口罩,炯炯有神的双眼全程直视前方,十分注重客户隐私,对此一言不发。李棠梨只好识趣地闭上嘴。
车驶入栖月云筑,到了地方,纪嘉誉扫了李棠梨一眼,不冷不热地说:“来了?”
李棠梨连忙朝他举起手里的保温桶:“嘉誉,我带了排骨汤给你喝。”
“我不是说不要吗?”
李棠梨之前也给他带过几次饭,纪嘉誉多多少少会赏脸吃一口。
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没耐心,下巴一抬,敷衍地示意她放到桌上。
紧接着吩咐道:“楼上有衣服,赶紧换了下来。”
李棠梨不敢耽搁,匆匆换好,纪嘉誉挑剔地左看右看,似乎还是不太满意。
李棠梨有些羞讷,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:“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?”
等两人坐上车,纪嘉誉才轻飘飘地扔下一个炸弹:“去老宅和我家人吃顿饭。”
他说完,也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,不顾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的李棠梨。
什么,去见家长?
老宅指的是顾家的庄园。庄园建在郊外,占地辽阔,环境清幽。男主妈妈和小姨平时就住在那里。每个周末,一家人会相聚在老宅吃饭。
明明是家庭聚会,这周纪嘉誉却把李棠梨带上了。你要说他对李棠梨情根深种,那显然是天方夜谭。
带李棠梨,纯粹就是为了给顾峙上眼药。
开进庄重的大门,路过狮头雕塑的喷泉,李棠梨透过车窗,看到一栋欧式别墅。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男主家长,一颗心就打鼓似的乱跳。
纪嘉誉领她进门,率先迎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。
她长相英气,剪着利索的短发,身材高挑,像是电视剧里的精英女强人。
顾淑凤上来就抱了纪嘉誉一下:“今天回来这么早啊?”
说实在的,她第一眼还真没瞅见跟在一旁的女孩。她畏缩在一旁,跟古代的小丫鬟似的。
倒是纪嘉誉扭过头,强硬地把李棠梨拽过来:“妈,介绍一下,这是我女朋友。”
李棠梨惊得打起磕巴,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:“打、打扰了,阿姨。”
眼见身前的顾淑凤先是发愣,脸色逐渐变得铁青,她手足无措。
纪嘉誉却对李棠梨的无助视而不见。他把人晾在门口,也不管李棠梨的窘迫,进屋有意无意地环视一周,像是在找人。
客厅里,坐在轮椅上的尖下巴女人扭过脸,细声细气地对他说:“小鱼,是在找舅舅吗?你放心,哥他今天忙,估计早不了。”
纪嘉誉扯起嘴角反击道:“谁说我找他了?还有小姨,我说了很多遍了,不要喊我小鱼。”
顾语琴笑眯眯的,她的面容呈现出病态的苍白,宛如娇弱的菟丝花,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:“我是担心你呀。毕竟伤才好,再打一顿,就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出去见人了。”
从来就不对付的姨甥两个人又明枪暗箭拌起嘴。
他们在里面热热闹闹,门口的气氛却如冰天雪窖。
顾淑凤抱着手臂,冷冷凝视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面前的女孩身穿挂脖款的粉色短裙,是某个一线奢牌的今年新款,裙摆恰好垂在膝盖上方。版型不算暴露,但绝对不适合穿来见男朋友的家长。
李棠梨简直要悔青肠子。
她在车上就察觉不妥,想跟纪嘉誉商量能不能换一身衣服,可是对方却表现得毫不在意。
因为对纪嘉誉来说,李棠梨穿着是否得体,根本就不重要。他本来就是为了气舅舅,让李棠梨换衣服,也只是不想让家里人觉得他品味太差。
顾淑凤和顾峙两姐弟都遗传了父亲的长相,五官偏冷感。顾淑凤这么俯视着她,一言不发,气场像是一座山似的压下来。
不一会儿,她就瞧见女孩鼻尖渗出细汗,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着裙摆。
毕竟是儿子带回来的人,直接赶出去怕落了他的面子。
顾淑凤终于冷漠地松口:“嗯,进来吧。”
“谢谢您。”李棠梨垂着头,人家挡着她半天不让进门,这么明显的羞辱,她却还要小声谢谢人家。
顾淑凤没动弹,径直俯身去关门,兴许是蹭到了李棠梨的肩膀。她跟见到猫的耗子似的,战战兢兢往旁边一躲。
顾淑凤一挑眉,弄不清她究竟在唱什么戏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