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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那么一瞬间,温悦的心化成了一滩水。
但霖市的冬天实在太冷了,泼水成冰,好不容易融化的心,又再次结成了坚冰。
温悦一遍又一遍地摇着头,被吻得绯红的唇扯直又弯起。
“谢谢你真诚地对待我,以及……我们的关系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沈知寒偏过头,直直盯着温悦瞳孔,像一个卫兵,时刻监控那诡谲未测的深海会发生什么意外,轻而易举便能掀翻他们这艘脆弱的小船。
“给我发好人卡?”沈知寒舌尖擦过后槽牙,隐忍下满腹委屈。
“然后呢,继续说。”
卷翘睫毛疏疏斜斜掩下眸色,不卑不亢的细弱声音应声接上:“但是我想了想,我们应该终止这样不正常的关系,这对我们彼此都是一种消耗。”
说完,她顿了顿,对自己鼓气式地点点头:“嗯,对的,是在消耗时间,浪费生命。”
沈知寒眸子冷下来,削去了所有锋芒,只剩一星微弱光点。
这并不给人一种失望或者愤怒的感觉,反之,这是一种极度的纯真。
“消耗时间?”
“浪费生命?”
沈知寒冷笑,“你现在脑子不清楚,所以我不接收任何关于我们关系的‘审判书’。”
温悦错愕抬眸:“我现在脑子很清楚,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,我要结束这一切!”
温悦不想再耗下去,她用力推开拦在自己身侧的手臂,哪知这手臂像是个会吞力的怪物,无论温悦施加多大的力气,手臂都会以成倍的力气驳回。
温悦放弃反抗,瞪了回来,憋了好久的话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,不加任何修饰地吐槽了出来。
“我很清楚!你这样唯利是图,阴狠毒辣的纯商人,危险得很!这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,下次难保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。我现在不逃,等着只剩半条命了再逃吗?”
显而易见,她很在意自己被利用。
其他人利用她都没关系,她至多哭一哭,第二天太阳升起也就好了。
但如果这个人是沈知寒,她还是做不到哭一哭就能好。
沈知寒十指紧紧攥成一个拳头,“哐当”一声,一个闷响砸在墙上。声音不大,只能听到骨肉相撞的骇人声响。
“大卫·奇普菲尔德,”他抬头,望向温悦,“他下个月来中国,我有把握把你举荐给他。”
眉头无奈蹙起,这是沈知寒最不想迈出的一步。这是他为温悦准备的惊喜,而不是谈判的筹码。
这个筹码足够有分量,温悦犹疑了。
“你确定?”
“我可以签合同。”
又回到最初的起点,他们之间的信任值归零。
岂料温悦摇头:“我不会审合同,所以也不会再签了。我只听你的承诺。”
“永不食言。”
僵持在二人四周的冷滞空气开始缓缓流动,温悦后知后觉肚子有些痛。
绕过沈知寒臂弯,温悦朝身下看去,恐怕是姨妈造访。
然而头刚刚垂下,身子便不由控制地向前栽去。
……
傍晚,粉色门框的妇科病房内,沈知寒正在床边踱步打着电话。脚步围绕的那个圆心,正是温悦的病床。
月光如倾如诉陪伴在温悦身旁,再往上,是滴管中不徐不疾向下滴着的透明葡萄糖液体。
温悦没睡着,一旁通电话的内容自然也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。
“诉讼书,股权变更协议,遗产更改协议,基金更改通知书,暂时是这些,今天下班前要办好。沈家耀本事不大,下三滥的手段不少。早点办完,也好早点让他死心。”
“嗯,辛苦了。写完这些再走一个涨薪流程,我这边会同意,金额你定。”
不知是身体的反应,还是心理的反应,温悦不禁咳了两下。
沈知寒察觉到病床这边的声响,草草挂断了电话:“去办吧,我这边有重要的事,先挂了。”
说完,转身朝温悦走来,大腿处的西裤褶皱层层叠叠,无声诉说着沈知寒的疲惫和奔波。
他面上几乎没有表情,看着他不着声色地坐下,温悦一瞬间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。
那时的他,严厉,严肃,陌生,高冷,周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寒凉。
沈知寒注意到有一道眼神落在他身上,但他并未理会。他侧过身,随后拿起一个苹果,又从购物袋中拿出刚买的水果刀。
坐姿端正,长腿岔开,垃圾桶在中间默默接收着一圈圈外红里黄的果皮。
温悦苍白脸庞不禁染上些笑意:“你不要勉强。”
只见那果皮背面挂着厚厚一层果肉,偶尔有一截会因坠不住果肉的重量而断掉坠落,看着竟然还有些……可怜。
沈知寒眉尾微不可察挑起又落下,手上依旧削着,只是更认真了些,淡道:“知道了。”
意料之外,沈知寒竟然没回怼几句。
气氛有些尴尬,温悦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,她只得无聊地打量起病房内的布置来。
有些发黄却一尘不染的床头,被消毒水漂成蓝白的窗帘,莫兰迪低饱和度的浅灰皮质沙发,还有……沙发上随意扔下的高级定制西装。
血液凝固成黑色不依不饶地赖在上面,布料矜贵质感瞬间被拉下神坛,这使得价值十几万的西装无奈走向被丢弃的命运。
温悦感到十分抱歉,视线盯着沙发,羞赧道:“对不起,因为这样的事已经毁了你两件西服。”
“这是郝帅的。”
“……”
温悦语噎,正愣着发呆的空隙,眼下已递来一小块削完皮、去好核的苹果。
“小时候养了一只小猫,很喜欢吃带果肉的果皮,”他语气稍缓,“所以养成了这么削果皮的习惯。”
说完,他直直看向温悦,坦诚的,直白的,照亮了每一个隐秘潮湿的角落。
“温悦,别推开我,削果皮也是,西装外套也是……喜欢你也是。”
温悦颔首,她惊觉,自己对沈知寒有太多想当然。
想当然地以为沈知寒只会迪拜手法削果皮,想当然地以为他普普通通一件西装外套就价值十几万,也包括……想当然地以为他不可能会真心喜欢一个人吗?
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。
正沉思着,外面响起了几声不重的敲门声。
“病人醒了吗?”